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英格蘭被逆了。

不就是場熱身賽嘛？但塞內加爾讓一追三，還是客場，讓英媒里邊“恨夷黨”憋不住了。《郵報》資深記者鮑威爾賽后馬上開罵：圖赫爾還是滾吧！鮑威爾這人不一般，他是英國足記中的耄耋，和剛辭世的格倫威爾是哥兒們，還和首屆金球獎得主馬修斯諗熟，已故英格蘭隊長博比摩爾的墓志銘就出自他的手筆，去了13屆世界杯和6屆奧運會。因為對足球和新聞報道的特殊貢獻，兩年前獲授“大英帝國員佐勛章”（拜托，這不是爵位）。鮑威爾雖不至于一言九鼎，但他的話有分量。如果他說圖赫爾該下課，你多少應該相信他不是無腦噴。考慮到他當年是英格蘭主教練里維叛逃去阿聯酋的見證人，鮑威爾委實不需要噴圖赫爾來掙流量。

看完這場熱身，兩件事，如果發生，會很有趣：一是足總敢不敢這個時候撤圖赫爾？二是圖赫爾敢不敢撤凱恩？比賽的直播版權在獨立臺手里，兩位嘉賓是固定搭配：基恩和賴特。這哥倆異口同聲：英格蘭踢得太散漫，心不在焉。基恩進一步指出：英格蘭不是沒水平，卻并不想主動干點什么，一味在等。

等啥呢？等運氣嗎？還差點讓他們等著了。貝林厄姆替補登場補射中鵠，本來可以體面地結束這場友誼賽。不料，女裁判弗拉帕爾接受小黑屋的建議，裁定進球前科爾維爾爭頂頭球手球在先。很快，塞內加爾便快反打進第三球。塞內加爾扳平的那一球，也是因為英格蘭有絕對得分機會未能把握，戈登離門咫尺，空門宴客。多說一句弗拉帕爾，她是歐洲足聯重點培養的火箭級裁判，哪怕在法甲和歐冠劣跡昭彰，依然得到科里納為首的許多同行力挺。

兩次，如果英格蘭能進，圖赫爾都未必挨罵，但該贏被追平，該平復失，他和三獅的蜜月，如果有的話，已經結束了。客場打安道爾，主場和塞內加爾熱身，有沒有必要讓凱恩首發？追問下去，凱恩是圖赫爾心目中最重的那枚棋子嗎？重到殺雞用牛刀的地步？沒錯，兩場比賽，英格蘭的進球都是凱恩的，這就像有的人說：C羅不在歐國聯進球，哪來的冠軍。但這么安排，和“舔”有什么區別？

葡萄牙不上C羅，會以更大比分擊敗德國，會完勝西班牙。不上凱恩，英格蘭不至于只贏安道爾一個，輸塞內加爾3球。別的國腳就一點不值得考察嗎？法定時間還剩不到10分鐘，托尼老師終于上場了，但球都沒咋個碰，英格蘭就丟了第三球。幾次換人，鏡頭都捕捉到托尼在替補席面無表情。直播顧問、阿森納名宿迪克森戲謔：他可能和萊曼一樣，在褲袋里握緊了拳頭。為什么托尼只有不到10分鐘？據說是訓練中逼搶不積極，圖赫爾很不滿意。這么一來你應該明白：圖赫爾當初搞砸拜仁的德甲冠軍，是業務能力而不是玄學。

英格蘭所失3球，通通和“慢”有關，和“心不在焉”有關。第一球，杰克遜底線傳中前，沃克沒有補防到門前；第二球則是斯凱利和吉布斯·懷特盯錯了對象；第三球，更是出現塞內加爾反擊四打一。塞內加爾的破門路徑，都很簡單，就是長傳打身后，“技戰術”含量不高，英格蘭后防都出現短路，既不想追，也不想搶。而全隊慢吞吞的節奏，很大程度上，是凱恩步履沉重的體現。

這場熱身硬要找收獲，也許是驗出了門將亨德森夠不上國際水平，只適合深蹲門前，絕不出擊，圖赫爾需要及早敲定誰是皮克福德的副車，甚至誰能取代皮克福德。其次，戈登的臨門一腳，可能連累英格蘭在關鍵時刻再次飲恨大賽。但刪掉這哥倆不是啥難題。難就難在凱恩，以及上一篇我說過的：賴斯和貝林厄姆會不會成為新一代“雙德”。凱恩在上屆世界杯點球失手，讓人看清了他“方人”的核心屬性。時隔3年，他的新短板也越來越突出：動作遲緩，拖慢英格蘭的場上節奏。

這甚至不是最近才發現的問題。去年歐洲杯，凱恩的移動能力不足，沖刺沒有速度已經很明顯，他還頻頻回撤中場，導致中場分工混亂，貝林厄姆反倒成了真正意義上的中鋒。換位沒問題，但圖赫爾真的需要這個嗎？打安道爾，帕爾默和貝林厄姆搭檔的嘗試沒有效果，本場讓埃澤司職10號，陣型在433和442之間切換也沒有起到預期的作用。

英格蘭缺乏正經防守中場，迫使歷屆主教練試圖改造8號，但除了亨德森稍微靠譜，其它嘗試都不達標。本場加拉格代庖踢6號，多次暴露出他缺乏起碼的防守嗅覺，只是因為他長得五大三粗，才憑顏值干了不該他干的活。圖赫爾按理不該不知道這個，卻依然沒有拿出令人信服的答案。踢得慢，并不是圖赫爾的意思，更多的是球員磨洋工，他們當中有不少人可能即將轉會，可能隨俱樂部去踢世俱杯，誰樂意在這個場合和非洲兄弟拼刺刀？意思意思得了。

但一踢得慢，英格蘭的薄弱環節就大白于天下。你可能聽過英超原聲解說中反復嘮叨的一句：“要把節奏提起來”。英格蘭球員是最不適宜慢打的物種，打得快，靠體能，還能遮掩一下自己活兒糙，腦子不好使的毛病，一慢下來，他們的帶球，傳球和跑位就各種不著四六。對比英格蘭國腳和各自位置上的頂尖高手，邊鋒沒有突破技術，邊衛沒有傳中腳法，中場送不出到位的直線，中衛竟連身體對抗都矮人一頭。

英超知道本土貨色的斤兩，所以一直堅決反對限制外援，一旦趕走外援，英超立刻就沒人看了。塞內加爾陣中，現役以及踢過英超的有六七個，他們大多是英超俱樂部現在或者過去的骨干，很了解英格蘭這幫國腳的尿性，根本用不著復雜的套路就能手到擒來。英格蘭本該扮演緊逼的角色，通過力量和速度掩蓋自己意識和技術上的缺陷，實戰卻是塞內加爾認真緊逼，抓得英格蘭雞飛狗跳，想偷懶也做不到。圖赫爾死抱著凱恩不放，浪費了一次寶貴的練兵機會。我上集說過，試試埃澤、帕爾默和托尼，會有驚喜。圖赫爾說“不”，說“不”就輸。

技戰術這個說法，很受鍵政教練們的偏愛，仿佛那是什么九陰真經，擱在哪個大雄寶殿的梁上，一旦外寇來犯，哪怕是胖得走不動道兒的熊貓打開一看，也能立馬修成大師。但它就是個簡單的拼圖游戲，你把正確的卡片填回它該處的位置，最后就能得到一張順眼的畫卷。圖赫爾的4場比賽，來來回回就是把凱恩往核心位置上擺，圍繞他找其它圖片，殊不知拜仁中鋒也許早就不是一塊正確的拼圖，更談不上核心。

最重要的棋子是誰？就球員在國家隊和俱樂部的貢獻和成就而言，值得塑造為核心的必然是貝林厄姆，圍繞他鋪開打法，組建陣容。匹配貝林厄姆特點的一眾僚機，除了帕爾默、托尼、埃澤和萊斯，還有切爾西培養的多名邊衛。致命的短板，是中衛。圖赫爾帶的4場比賽，多次出現中衛失位和傳球失誤，查洛巴和科爾維爾的組合也是不能要的。正是看了這4場越來越提不起精神的比賽，鮑威爾等人才會“夢中驚起”，呼吁換帥。放心。諒足總沒有這個膽量，諒圖赫爾沒有魄力換凱恩。圖赫爾靠歐冠蒙來的“大師”牌匾，經不起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