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特約記者沈天浩發自梅阿查

上一次AC米蘭在“客場”3比0大勝國米，你還記得是什么時候嗎？

對了，不考慮場外因素。所以2005年的那場奇幻煙花秀，在這里沒法作數。答案揭曉：1993年2月10日，卡佩羅的米蘭在上半場就奠定了3球優勢，金球先生帕潘梅開二度，古力特鎖定勝局。歷史在32年后的今天出現巧合：依然是9號中鋒連進兩球，荷蘭人鎖定勝局，只是主角換成了約維奇和賴因德斯。

約維奇成為舞臺上的主角，出乎絕大多數人的意料。此前米蘭賽季4戰國米，2勝2平保持不敗，亞伯拉罕是最關鍵的球員之一：英格蘭人在豐塞卡麾下成為戰術棋子，在利雅得的超級杯決戰中打入絕殺，在意杯半決賽首回合打破僵局。他的力量、機動性和沖擊力，讓國米后防苦不堪言。你如何放棄這樣一名球員？

另一方面，約維奇本賽季此前的進球只有2粒，且全部是在替補登場后：客戰那不勒斯，他在終場前縮小比分差距；迎戰佛羅倫薩，他在上半場就替下穆薩，用進球助力球隊讓二追二。在此之后，約維奇連續兩場聯賽首發，卻在米蘭4球大勝烏迪內斯時無甚表現，又在主場負于亞特蘭大一役與全隊一同低迷。再回到上賽季，他的6粒聯賽進球中，有4個都是在替補登場后打進的。板凳殺手是不是他更合適的定位？

孔塞桑不信邪。上任米蘭主帥至今，他做錯了不少選擇，但這一次的勇氣收到了回報。首發的約維奇從開場就展現出不錯的狀態，即便是在紅黑軍團整體陷入明顯被動的前25分鐘，他也是前場唯一活躍有威脅的球員，與兩側的萊昂和普利希奇形成明顯對比。隨著米蘭逐漸拿回局勢掌控權，約維奇發揮了中鋒的價值：賴因德斯和福法納在中場快速傳遞，迪馬爾科在防守中逼搶不緊，小希門尼斯從右側送出傳中，約維奇搶在達米安身前頭槌破門。

下半場開局階段，約維奇在角球進攻中搶射，又給了國米致命一擊。藍黑本場兩名經驗最豐富的后衛，達米安和德弗賴，在兩粒進球中先后當了尷尬的背景板。距離球門越近，約維奇的能力越強，他有著敏銳的嗅覺和精湛的射術，只要得到合適的環境，就能很好地扮演高效射手。

唯一的問題是：過去的幾個賽季里，約維奇極少能夠找到自己的舒適區。2019年夏天，他以超過6000萬歐元的身價轉會皇馬，2個月后就幾乎被齊達內放棄——皇馬主帥認為他不是本澤馬的合格替補，而這顯然不是個好信號。在馬德里，約維奇從未真正得到信任，他先是被租回老東家法蘭克福，又在2022年被送到佛羅倫薩。彼時的紫百合正在苦尋弗拉霍維奇的接班人，早來半個賽季的卡布拉爾并未能完成任務，可約維奇與弗拉霍維奇的共同點，其實只有場上位置和護照上的國籍。

約維奇還是卡布拉爾？佛羅倫薩做了一個賽季的選擇題，而兩人只能在歐協杯上展現一流效率。紫百合直到本賽季才找到中鋒的理想人選，但莫伊塞·基恩的比賽風格，顯然也和約維奇完全不同。當初去紫百合干什么？約維奇回顧起那段生涯，大概會有些后悔。

也正是在佛羅倫薩不算成功的經歷，讓約維奇的地位進一步下降。他不再是出自皇馬的“高級貨”，而是在意甲強隊尾巴都穿不上主力背心的二流前鋒。AC米蘭在2023年夏窗的最后時刻將約維奇招至麾下，可彼時的紅黑軍團正在進行尋鋒作戰，已經嘗試過至少五個目標，約維奇的順位不僅遠不及（他本場的對手）塔雷米，甚至趕不上拉法·米爾這樣的球員，只是備選中的備選。

即便如此，約維奇在有限的出場機會中，依然展現出了相當出色的效率：他在三線賽事打入9球，只用了1212分鐘。不過，他顯然無法替代吉魯巨大的戰術作用，而他替補登場、立下奇勛的場景，又總是發生在米蘭陷入危局、臨時改打雙前鋒之后。看起來，只有吉魯的幫襯，才能讓約維奇發揮出最佳水準，他可能不具備獨當一面的能力。

因此，米蘭絲毫沒有留下約維奇的意思。去年夏天，塞爾維亞人被俱樂部掛牌，卻一直沒有找到下家。約維奇的2024-25賽季以一種相當尷尬的方式開啟：他在聯賽首輪即首發登場，實際上卻逐漸淪為邊緣人，之后又出現腹股溝傷勢，長期遠離賽場。人們幾乎忘記了約維奇的存在，即便孔塞桑在賽季中段上任：他在波爾圖擅打一套442，而論及踢雙前鋒，又有誰比約維奇更適合？

約維奇并未馬上得到機會，直到……那不勒斯。那場比賽，圣地亞哥·希門尼斯罰失點球，約維奇則替補建功，米蘭鋒線的出場順位開始發生變化。對陣舊主佛羅倫薩的表現，則徹底讓約維奇贏得了米蘭主帥的信任，是役米蘭在用他換下穆薩之后，實際上一直在踢雙前鋒。本場比賽，盡管紙面上的陣型是3421，但普利希奇和萊昂輪番來到鋒線，事實上成了約維奇的鋒線搭檔。

德比一役，是約維奇米蘭生涯中首次梅開二度，自然也是他紅黑生涯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說起來，約維奇此前在法蘭克福時，就在歐聯杯客戰梅阿查的比賽中建功，加盟佛羅倫薩之后又攻破過國米城池，算得上是藍黑克星了。他本賽季的進球數來到4粒，數量上不算多，可他的上場時間加起來只有426分鐘。算起來，約維奇在過去的兩個賽季里，都是米蘭陣中每90分鐘破門效率最高的球員。

約維奇在4月下旬成為米蘭鋒線的主角，這樣的情節相當神奇，實則又有些荒誕。夏窗頂著高期待值加盟的莫拉塔，在半年后就被放棄；冬窗以紅鳥時代創紀錄身價來投的大希門尼斯，本役1分鐘都沒有踢；亞伯拉罕倒是作用明顯，也贏得了球迷們的心，可他的身份其實是租將，和約維奇一樣前途未定。倘若去年夏天約維奇真的找到了下家，如今的AC米蘭又將何去何從？

約維奇與米蘭的合同是一年一續的，這意味著他今夏又要成為自由身。不過，過去的幾個星期對他來說是決定性的——很難想象紅黑軍團在看到球員的如此表現之后，還會決絕地將其放棄。這個父親叫“米蘭”的塞爾維亞人，將會以自己的方式嘗試繼續留在米蘭，他已經習慣了靠表現贏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