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駐西班牙記者 武一帆

大人，時代變了。望著0比3的比分牌，遠征酋長球場的皇馬球迷，心掉進了冰洞。薩卡的突破和傳中，梅里諾的精準射門，還有賴斯那兩腳美妙絕倫的直接任意球，這一切似乎都應該屬于皇馬。畢竟皇馬才是過去這些年歐冠的霸主。然而在這個夜晚，皇馬的前場4大巨星全都沉默了。反而卡馬溫加自動申請紅牌的失控行為更能真實反映皇馬的心境。回伯納烏翻盤？也許吧。以前確實干過，但這次真不一定能干成。

皇馬現在實在沒有后手招。還記得上賽季皇馬是如何在半決賽突破拜仁的？靠的是超級替補何塞盧。“14冠”突破切爾西，是靠超級替補羅德里戈。眼下指望不上恩德里克或居萊爾，安切洛蒂只能把手里的牌全押出去，期待幾大球星誰腳風順，“嘭”地閃光，一下就帶走比賽。然而皇馬的玄學在認真備課的阿爾特塔面前成了街頭把戲。

阿森納本賽季有兩樣寶，一是防守穩固，二是定位球威力巨大。在高人若弗爾的指點下，阿森納一下子從定位球利用率最低的球隊搖身一變成了英超乃至全歐定位球最犀利的球隊。而阿森納也并沒有因為這兩大優勢逐漸退化成固守防反，前場硬造定位球的風格。如本場所見，馬丁內利反復進行縱深沖擊，試探皇馬的跟防速度。薩卡和厄德高、梅里諾形成聯動，調動皇馬防線再嘗試從遠門柱尋找突破口。

阿爾特塔顯然仔細研究過皇馬最近的防線問題：左路單防能力薄弱，禁區內防空過度依賴庫爾圖瓦的發揮，中場回收太深，禁區前沿缺少阻滯機制。上半場，阿森納放心大膽將球交給薩卡去組織，踢出了亞馬爾在巴薩的感覺。只可惜阿森納少個萊萬，好幾次眼看傳中劃過禁區卻無能為力。而庫爾圖瓦火線復出太關鍵了，很難想象除了他還有誰能連續化解那2次險情。

阿拉巴門線上救險也是皇馬后衛的最高光時刻了。除此之外只有嘆息。呂迪格解圍踢到卡馬溫加身上差點烏龍，基本給比賽打下基調。皇馬的防線如履薄冰，進攻則是隨心所欲。相比阿森納堪稱嚴謹的戰術設計和執行，皇馬則貫徹了近幾個月的方針：小哥兒幾個踢到哪算哪。你看不到前場4人組有什么打配合的意愿，都是向前帶到不能帶了再勉為其難過渡一下球權，換個人試一試。這情況下，能形成威脅還真多虧了這人均一個億的身價打底。這樣踢萊加內斯和巴列卡諾還湊合，對上比利亞雷亞爾和皇家社會則非常勉強，對上嚴陣以待的阿森納就是當晚的結果。

皇馬并不是從一開始就毫無套路，明明去年11月到今年1月還能打出一些配合。但維尼修斯幾度傷停再復出，隨著姆巴佩的進球記錄不斷刷新，幾個人之間的心靈感應越來越弱，直到現在各自為戰。這種人人躁動的風格與阿森納極具目的性的策略又極有耐心的實施形成鮮明對比。槍手在下半場明顯加強了中路活動，又成就了庫爾圖瓦的幾連撲。可信心沒有加到皇馬這邊，反而讓阿森納看到了機會。

賴斯兩腳神級的任意球射門改變了歷史，或者毫不夸張地說，他書寫了屬于自己的歐冠篇章。已經很久沒見到如此精彩的直接任意球破門了，大家還在猜想踢球的會是他還是薩卡時，球已經劃出強烈的弧線，從側面繞過人墻鉆進網內。那是庫爾圖瓦的極限控制區域。如果第一球已經讓人始料未及，那第二球則超越所有人的想象。充當屏風的隊友從兩邊一開門，賴斯的球越過落單的羅德里戈，直掛死角。難以置信，但又可以理解。

可能皇馬球迷會辯解說，這樣質量的任意球無法防守。苛求皇馬在第一次排人墻時太短，這個確實有些吹毛求疵。人墻是庫爾圖瓦排的，而賴斯的弧線球線路太夸張，確實難搞。而第二球，阿森納是看準了皇馬布防不嚴密才做了“假墻”戰術，而“人柱”羅德里戈沒盡力跳，居然還躲了一下。調換位置看一下，皇馬最近幾年有沒有類似的定位球設計和利用？曾經一開角球就讓對手心驚擔顫的皇家頭球隊，如今變成了“三叉戟”輪流帶球突擊的大場街球隊。

梅里諾的低射盯上了板上的最后一根釘子。這個位置的射門，阿森納當晚嘗試了4、5次，按照一般轉化率應該進了。而皇馬在這個位置，由庫爾圖瓦封出了3次，勞爾·阿森西奧封堵過1次，但最終居然還是沒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上賽季還能依靠迭代版典禮中場打出一些攻防轉換的皇馬，這賽季只能干瞪眼放棄中場，改打英式長傳反擊。而這些基本上都在預料之中，只是皇馬的玄學實在太有說服力，讓人迷信，讓人不理性。

主場一旦實現大翻盤，以上這些統統又可以反著說一遍。但就皇馬本賽季的表現，也就是對已經徹底迷失的曼城稱得上王者之氣尚存。對巴薩、馬競或是哪一場可以作為例證，能讓之后來訪的阿森納球迷感到擔憂？只有皇馬這個名號，伯納烏漫長的90分鐘（或是皇馬球迷想要的120分鐘），還有在場上毫無合作力的幾位金球獎潛在候選人。這一晚的皇馬，站到了自己的對立面，反襯得阿森納像是那個理想中的自己：精心布局、將士用命和英雄氣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