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物浦0比1巴黎圣日耳曼

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閆羽

“也許我們的運氣用完了。”歐冠1/8決賽被巴黎圣日耳曼點球淘汰出局之后，利物浦主帥斯洛特有過這么一句“賽后總結”，算不上至理名言，但肯定能夠得到不少人的認同。畢竟紅軍是以歐冠聯賽階段第一的身份晉級1/8決賽的，卻抽到了16強中最難對付的敵人之一。然后他們只踢了兩場，就從“奪冠概率第一”變成了“請下回再來”，這怎么說都算是遠不及預期，出局來得太早了一些。而為了突出利物浦的悲壯，也有人感嘆：如此對決如同決賽，它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階段。

不幸不是理由

但利物浦真的只是不走運么？別忘了這是兩回合的對弈，利物浦在客場1比0贏得很僥幸，回主場后雖然優勢巨大，但也沒到篤定“就該我們贏球”的水平。尤其是比賽被拖入加時之后，更有希望直接終結比賽的還是大巴黎——大部分時間都處于被動的客隊在120分鐘里完成了比主隊更多的射門（21比19），單這一點就遠勝首回合全場僅2射的利物浦，他們能回敬一個1比0并不只是因為開場偷襲順利。而大巴黎的射門中又有11次出現在加時的30分鐘里，這足夠說明兩者之中誰才是底氣更足的一方。

老話說“強者從不抱怨環境”，而真強者也不該抱怨運氣。回想一下過去幾年的歐冠，哪支志在問鼎的球隊不需要在淘汰賽殺出一條血路？“1/8決賽堪比決賽”這種事，不是運氣極差才會撞上，而是隔三差五就會出現。比如2022-23賽季，16強戰就有過利物浦對皇馬，雖然當年紅軍的狀態確實不怎么樣，皇馬后來也沒有奪冠（半決賽輸給最終冠軍曼城）。更早之前的2021-22，冠軍皇馬則是一路跨過了大巴黎、切爾西、曼城和利物浦的尸體。奇妙之處在于這還是重新抽簽的結果，被作廢的那一版，皇馬1/8決賽原本要對壘實力偏弱的本菲卡。

有這些先例，利物浦上下真沒有多大資格抱怨運氣。恰恰相反，他們原本算得上是本賽季歐洲足壇運氣最好的球隊之一。在英超，4連冠的曼城突然之間就崩盤了，而連續兩年和曼城爭冠的阿森納也“三而竭”，這難道不是上天賜給斯洛特以及紅軍的絕佳良機？關于利物浦在國內聯賽的一騎絕塵，相信不少人內心都一直隱隱有種懷疑：英超領頭羊未必有他們積分優勢顯示得那么強大，只是競爭對手集體拉垮太弱了而已。

在歐冠，其實也有些類似的狀況，新賽制一度讓很多強隊很不適應，利物浦贏過的皇馬是這樣，剛剛淘汰他們的巴黎圣日耳曼之前也是這樣，這才凸顯出了紅軍的“無敵”。但實際上斯洛特的球隊只是盡可能地展示了他們的潛能，并相對合理地分配到了漫長的賽季中，紅軍的總體上限和陣容厚度并不能算是全歐最頂級。

利物浦的缺陷在哪里，明眼人早就已經察覺，只是之前一直掩蓋得不錯，比如后防，中衛比較“脆”，邊衛在防守層面又退化嚴重，這是本賽季以前就存在的隱患。本賽季前半段，由于紅軍在傷病方面控制得很好，防守在不缺人的情況下倒也不錯，但隨著臨近沖刺壓力增大，斯洛特的戲法也逐漸難以為繼。

對巴黎之前，利物浦早已傷了喬·戈麥斯和布拉德利兩名后衛。他們不是絕對主力，但戰術意義不小，尤其是斯洛特喜歡比賽中途換邊后衛，用保證球員精力的方式來填補邊路短板。而到了主場對巴黎一戰，紅軍又半路折損科納特和阿諾德。后者在第73分鐘被匡薩換下， 有腳踝受傷的跡象。而中衛科納特的情況據斯洛特表示：“不算受傷更應該說是累了。”累了，這個理由讓利物浦主帥在第111分鐘換下自己的主力中衛，遣上后腰出身的遠藤航代班，可以理解，但多多少少會讓人感覺到一絲凄涼。

基礎決定了上限

眾所周知，克洛普留給斯洛特的，是一份豐富但并不完美的遺產。這其中有老當益壯、水準超高的薩拉赫、范戴克，也有一批正值青壯年的可塑之才，它能夠為繼任者的成功打下基礎，卻無法提供全部。而就本季利物浦到目標為止的“重建”來說，他們在軟件層面確實很成功，斯洛特相對不那么激進的戰術恰如其分地融合了進來，對赫拉芬貝赫等人的再開發更是相當于收獲了重磅新援。但硬件方面，紅軍的投入明顯太少了一些，整個賽季僅有兩筆“重要引援”，且全都用不上：低價接盤的基耶薩出場時間總共才500分鐘，門將馬馬爾達什維利更是要下賽季才報到。

靠這種程度的補強，利物浦能走到今天這個局面已經能算奇跡。這里面有斯洛特的智慧，也有薩拉赫超神一般的發揮。埃及前鋒是不是該拿金球獎了？之前很多人都有過類似遐想，但事實證明你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一位馬上33歲，每年要過齋月，還合同只剩下幾個月談判始終沒結果的邊鋒身上。在巴黎，薩拉赫被徹底凍結是利物浦幾乎完全處于被動的重要原因之一。而在安菲爾德，全場4次射門僅一次命中門框范圍的薩拉赫也缺少了一些殺氣。開場前6分鐘的那兩次良機，被門德斯擋住的一腳射得一點不刁鉆，緊接著連過數人后的搓射則顯得有些氣力不足。

就人員配置而言，鋒線肯定算利物浦最富足的位置，本周又有哈克波的火線復出，斯洛特完全不缺少選擇。然而論拔尖程度，薩拉赫之外的紅軍鋒將們還差那么一點意思。在歐冠出局之后，也有兩名前鋒遭遇了媒體的“點名批評”。其中競技網指出，若塔已經17場歐冠沒有進球，且主場對巴黎僅觸球33次，在首發球員中最少，這不應該是紅軍箭頭應有的表現。而在第73分鐘替補若塔登場的努涅斯也從首回合的英雄變成了次回合的罪人，第二個主罰點球就失手，以過往經驗來看并不意外。就此BBC則評價道：努涅斯不應受到責備，但他的失誤讓人感覺更有分量。

這便是利物浦，此前表現看似完美但“問題總有一天會冒出來”。其實紅軍最近已經有“艱難度日”的跡象，在英超的一些勝利不像以前那么有說服力，而在歐冠的這次大考，則像是略微超出了斯洛特的能力范圍，因為大巴黎和麾下的登貝萊們正意氣風發。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這就像最優秀的高中生，突然要去完成大學畢業的考題。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如今的利物浦算是“現了原形”。歐冠的提前止步，意味著他們僅靠新帥的才能以及前任的遺產并不能輕松地再度爭霸歐洲。花錢仍然是必須的，后場以及中場的厚度、鋒線的質量，這些都是未來需要持續改善的部分。在前體育總監愛德華茲回歸之后，新芬威已經運轉一年。他們成功地“計算”出了主帥斯洛特，但能不能算出紅軍的持續長久繁榮，還得以觀后效。

當然，這個賽季的利物浦依然走在成功的路上，哪怕“三冠王”的牛皮吹破了（其實是英媒在吹），他們還有兩座獎杯觸手可及。還有9輪的英超先不多說，本周日可就是與紐卡斯爾聯隊的聯賽杯決賽。“強勢反彈”的機會就在眼前，紅軍肯定不會嫌獎杯的重量相對輕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