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兩場勝利，兩個頭球。

新年新氣象。曼城又贏了。年前，曼城以2比0勉強降服萊斯特城，結束了難堪的2024年。新年第一場英超，曼城主場大破西漢姆聯。進了4個，哈蘭德占了倆。其中一個，新鮮，又是頭槌得分。這個進球，和上輪鎖定3分的一球如出一轍。薩維尼奧左路高球傳到后點，門將出擊抓了空氣，哈蘭德縱身一躍，將球砸進空門。線路，落點，進球節點，都像是復印機上下來的。

上輪曼城打破僵局，也是薩維尼奧。福登禁區外起腳，門將撲到但未解除危險，薩維尼奧趕到補射中鵠。本輪，則是薩維尼奧低平球傳中，蹭了客隊右閘曹法爾，變線飛進大門。哈蘭德頭球打進曼城第二球，曼城球迷懸著的心又放回肚子里。

這么難嗎？

留意曼城過去兩月的表現，很多人不解：你鋒線有個大個兒，對方禁區里囤了一堆人，兩翼起高球給高中鋒，這都不需要瓜迪奧拉教你。是個中學體育教師，他都知道這個道理。但從去年10月31日，聯賽杯16強熱刺淘汰曼城起，該隊在隨后兩個月，14場各項賽事中，有一半只進1球。這7場，曼城一場沒贏，4場先拔頭籌也沒用，熬到節禮日迎戰埃弗頓，曼城終于守住了1分。

打萊斯特城，曼城迎來哈蘭德破荒。再打西漢姆，曼城等來哈蘭德梅開二度。看這架勢，曼城暫時擺脫了連敗的頹勢。瓜迪奧拉還是不高興。他羅列了西漢姆、萊斯特城和埃弗頓等隊仍有很多機會未能把握的例子，想證明曼城距離真實水平“還差老遠”。的確，上述三家，都是炮膛生銹的典型。光是西漢姆，本場在先丟一球后，有至少三次機會扳平，在失球前也有兩次機會領先。

可惜，鐵錘要么砸錯了地方，要么干脆就沒掄上。庫杜斯、紹切克和帕奎塔紛紛門前失機，要是鮑恩能上場，西漢姆還真不一定輸這么多。但西漢姆目前正處于重災期。安東尼奧被車撞了，鮑恩又踝骨骨折。剛在主場被利物浦灌了5個，再被曼城灌4個也沒有啥理解不了。埃弗頓更是出了名臨門一腳糟糕，否則不至于年年保級，拼得眼冒金星。曼城能進第二球，他們就能躲過被逆轉，躲過被扳平。

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在歐冠被費耶諾德連扳3球。你可以說那是該隊走背字兒，怎么耍都好不了。費耶諾德連追3球，是極小概率事件。進第二球，依然是曼城確保拿分的心理關口。兩個高球傳中，哈蘭德都把皮球送進大門，引來下一個追問：為什么之前不這么干？迄今，點評曼城的各路名宿，不約而同回避了這個細節。無人直截了當質問：為什么不起高球？也許又要過上好多年，我們才能從某些當事人的自傳里，讀到曼城“恐高”的原因。

現在？我們既不知道是不是瓜非常反感這種打法，也不知道是不是曼城球員“忘了”這種原始的套路。如果瓜迪奧拉的高科技戰術不起作用，總得有個人站出來吧，大喊一聲：“把球立起來給哈蘭德！”

并不是洋人通通反感不科學的玩法。他們其實挺為無厘頭取代高科技解題沾沾自喜。《碧血長天》里，美軍上岸后，有輛吉普陷在沙灘里動不了，一軍官走過來：“我媽說了，遇上不聽話的，踹它一腳沒錯。”于是踹了軍車一腳，那吉普果然啟動，出了沙坑。這個例子毫無營養，無非給大家添點兒笑料。其中的道理，多少有點普適性。那軍官踹十幾腳，也可能毛用沒有。但編劇、導演不喜歡這個更科學的事實。

同理，曼城起高球，也可能砸來砸去，還是進不了。但高球砸不進，不能證明高球沒用。起高球，畢竟是辦法。也可能哈蘭德真的頭球很差，一次沒中，之后信心跳崖，越砸越離譜。也可能門將開掛，總能預判曼城的高點。

你不試，怎么可能知道？

這些年，拿換帥抬杠的多如牛毛。話術都是“咪一鳩樣”，已知在位的教練技窮，換一個可能還是技窮，但教練的可選范圍那么大，總會選到一個“唔一鳩樣”的。區別無非是多久，換幾次。哈蘭德的體魄，都不需要你琢磨，一看就知道還有一項技能尚未（得到足夠）開發。薩維尼奧的傳中，球到人到，立刻起腳，大弧線送去后點，只要到位，哈蘭德有七成以上把握能砸中，砸在門框范圍內，又有七成機會得分。

我們等了又等，不僅是過去兩個月，哈蘭德加盟之日起，我們就一直期待維京怪獸光憑頭球，就摧毀一半英超球隊的抵抗。但這樣的場面屈指可數。至迎戰埃弗頓，哈蘭德為曼城各項賽事進球一百單八個，頭球得分僅15次，相當于每8個進球才有一次高空作業。本賽季3次（21球），上賽季4次（38），第一個賽季8次（52），比例都趨同于7到8球。我們找到了部分答案：哈蘭德的頭球，如果不是人們想象的那么好，也絕不是肉眼所見的那么差。

哈蘭德為曼城打進111球，但范德法特曾奚落他：不進球他真沒啥用。哈蘭德的腳法差嗎？不。以他的身形，他的盤帶絕不是泥腿子踢雞蛋——不是腿斷就是蛋散。哈蘭德的體能差嗎？英媒暗諷他是“健身單車”，你我心里有數，他能跑，可惜總是原地不動。為什么不讓哈蘭德撤離禁區，活動到外圍拿球，增加和隊友呼應，然后反身殺回門前搶點？為什么不給他開小灶加練任意球、頭球？如果阿森納的一雙中衛可以練出令人聞風喪膽的高點打擊，哈蘭德也完全可以，還應該更好。

哈蘭德具備了一名全能中鋒的素質，沒有達到全能中鋒水平，原因可能不只一個，但最主要的原因只能是打法。瓜的打法限制了哈蘭德火力全開，瓜的打法鼓勵對方中衛欺負哈蘭德而不是相反，瓜的打法導致哈蘭德成了健身單車。

這些結論本來不應該落在瓜頭上。但都是事實。在薩維尼奧之前，邊路相同位置拿球的隊友何其多哉。B席、福登、多庫和德布勞內，還有那個見瓷就碰的格里利什，都有機會讓哈蘭德一展六代機的英姿。除了丁丁，有誰主動這么找過哈蘭德？實戰中，丁丁第一時間出球，高球到門前，往往是左邊衛的格瓦迪奧爾搶點，哈蘭德遠遠躲在后點。為什么要輸上七八場，衛冕無望，前四有虞，才突然想起來這招？甚至，我們都無法確知，這個套路是不是瓜的旨意。你倒是踹它一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