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特約記者 薛珺鐸

命里有時終須有。第76分鐘，法比奧·卡瓦略為布倫特福德披掛上陣，他的首次觸球就發生在短短20秒后：入替的葡萄牙人插入禁區中央、扛開科爾威爾，用自身并不擅長的鏟射回饋了隊友的輸送。皮球繞開了神勇大半場的羅伯托·桑切斯，卻被橫梁拒之門外。與最該進球的時刻失之交臂，寓意著布倫特福德已經錯失改變命運的機會。

像是受了刺激的猛獸，切爾西隨即用一次極具球隊特點、效率頗高的反擊傳導，對“小蜜蜂”的門前騷擾作了回應——杰克遜整場比賽的發揮，都沒有最后一次終結那樣，來得令人信服。這讓姆伯莫這名“藍軍殺手”（累計打進5球）隨后的長途奔襲，顯得有些無濟于事。

馬雷斯卡沒有說謊，球隊短短半年累積起的專注力，讓大眾難以置信。看來斯洛特的奉承已然阻擋不了藍軍，今夜對手的主帥弗蘭克的恭維如是。而出色的人員輪轉，還在源源不斷地讓切爾西品嘗著甜頭：未來，爭冠對手在關鍵節點掉鏈子（利物浦與阿森納先后戰平）、而藍軍縮小分差的比賽日，也許將成為常態。

沒人真正指望布倫特福德能夠阻礙藍軍，歷史數據則展現了“反常識”的一面。誠然，過去12場在斯坦福橋面對來自倫敦城的對手，切爾西只負了1陣，布倫特福德卻是為數不多的同城苦主——小蜜蜂重返英超后，此前三次作客藍橋全部順利凱旋，而藍軍對前者的不勝紀錄，已經整整維持了兩年半......

這更凸顯了今晚取勝、打破心魔的彌足珍貴，拋開宏觀上之于聯賽的戰略意義，馬雷斯卡為球隊刻意打造的專門負責針對與“小蜜蜂”定位類似的中游球隊的進攻套路，又雙叒叕取得了成效。

9月逐步回到正軌后，藍軍有球階段的框架，仍是3241陣形，但受制于球員早年養成的比賽習慣，馬雷斯卡不再拘泥于讓邊衛“公式化”內收成后腰，反倒傾向讓他們的位置進一步前提，在極高的自由度下和10號位隊友串聯、并為兩翼的邊鋒提供寬度。

譬如，對陣紐卡斯爾時，古斯托很難被形容成籠統的邊后腰，他介于帕爾默和馬杜埃凱之間的位置，讓喜鵲的左路布防徹底凌亂；而戰勝萊斯特與南安普敦的比賽里，庫庫雷利亞也一反常態，利用反復的拉邊，讓費利克斯只需要在一對一的進攻場景中發揮長處。

馬雷斯卡的巧思算得上一舉兩得。球隊能夠直接從邊鋒群的爆破屬性中受益，但在戰術層面，意大利人真正想實現的，是利用10號位上球員的長傳轉移，完成節奏變換、利用瞬時的提速，打亂對手弱側的盯防部署，一擊制敵。

因此，無球跑動和腳法兼備的帕爾默雖然新賽季受到了重點照顧，但不再需要大包大攬的他，仍能在新帥治下蛻變，職責上的“以退為進”是主要原因之一。其實，藍軍能夠擔此大任的球員不止一位，而在場上，馬雷斯卡更需要不同的個體，在不同的位置和時段，擔綱這一職能，這也是恩佐近來風生水起的緣故。

今晚也不例外，回看錄像，庫庫雷利亞中鵠前，藍軍在兩翼，尤其是左側的三角傳遞，已經讓小蜜蜂肋部的空間被屢次擊穿。桑喬的秒傳，險些讓帕爾默復刻面對布萊頓時的小角度爆桿；就連中衛科爾威爾也有機會前插，在庫庫雷利亞的牽扯下冷不丁為遠端的馬杜埃凱輸送炮彈。

如果硬要指出馬雷斯卡體系的弊端，那便是球隊遇到對手在禁區前堆積人數、收縮寬度的應對方式時，顯得破門乏術。藍軍早就不畏懼與對手大肆對攻，可一旦守方示弱，球隊又會落入到季前那種雷聲大、雨點小的窘況。杰克遜擴大比分前，兩隊的控球比一度成七三開，藍軍在對手禁區中的觸球次數，更是三倍于“小蜜蜂”。尷尬之處在于，3個所謂絕佳機會，反倒是利用由守轉攻而制造。

好在馬雷斯卡通過數月時間培養起的凝聚力，和先前9輪不敗筑起的雄心，一一起了大作用。意大利人足球哲學的關鍵點在于：對手很難琢磨得透，誰才會是場地內真正站出來的英雄，因而會落入顧此失彼的情形。

至少賽前肯定沒人預測到，對壘熱刺兩次送禮的庫庫雷利亞，能用頭球破門這類罕見的方式，為球隊首開紀錄。很難解釋為什么范登貝赫會莽撞地漏掉后點，換而言之，這也是藍軍體系輪轉的成功體現。

實際上，對以纏斗見長的西班牙人而言，在職業生涯里進球都是“極端情況”，這是他為藍軍打進的聯賽首球，想必也是最有紀念意義的一個。經歷了堪稱過山車的一周，他總歸可以松口氣了，可惜的是，他的斗志很難在下周派上用場——興奮過度的他在賽后與對手爭執，領到了第二張黃牌。

紀律問題導致的減員，或是后防線上日漸增多的傷病，會是球隊的隱憂嗎？馬雷斯卡依舊樂觀，并稱在攻防兩端球隊的態度都讓人信服，看來意大利人始終更關注的，是球隊的精神力——這也是前兩季球隊匱乏的屬性。

賽后采訪里，他再度用“我們還沒準備好，暫時沒法承擔爭冠任務的壓力”，同自己賽前的發言應和，形成閉環。不錯，球員時代在尤文圖斯和塞維利亞都有過效力的馬雷斯卡，絕對能被稱得上是不折不扣的贏家。如果真如他所言，他還未從這支青年軍身上，切身感受到那種劍指冠軍的氛圍，那么球隊擁躉也無需質疑這種論斷。

臨門一腳上的“松弛感”，也許是論據之一？假設杰克遜的精神更集中、桑喬的決策更果斷，藍軍本該更早結束今晚的懸念。強強對話中，這當然可能成為球隊的掣肘，但我們總歸也能從數據中為藍軍再增添一絲底氣：5月以來，從沒有任何一支球隊，比切爾西的進球（51球）和勝場（15場）更多。保持眼下這種松弛，不去苛求任何結果，誰知道馬雷斯卡會不會有改變看法的那天呢？

文/薛珺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