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有緣，但無分。

范尼和曼聯短暫牽手，很有曇花一現的感覺，還沒回過味兒，就結束了。縱然不舍，但留下美好的回憶，要比不自量力，最終毀掉球員時代樹立的美好形象，強得多。這不是范尼的選擇，是曼聯在阿莫林履新同一天官宣的決定：感謝范尼，再見。

新老板不想重蹈覆轍，哪怕范尼的4場比賽又給了球迷歡樂和期許，也沒必要冒這個風險。范尼倒是很想留下。哪個新晉職業教練，能抵擋曼聯的召喚？何況，他還是曼聯極盛時期，球迷的寵兒。范尼三番四次，明示暗示，向即將履新的阿莫林發出信號：我想留下！阿莫林沒有回應，也不可能回應。設身處地，阿莫林如果看了范尼這4場比賽，不大會額外增員，為范尼留張板凳。范尼留下的東西，不多，到不了打動阿莫林的地步。

范尼的“遺產”

范尼留下了啥？

最基本的，止住了曼聯下滑的頹勢。滕哈赫未能在3個月的“試用期”給予管理層足夠的信心，最終在一場頗為吊詭的敗仗后，交出了兵權。即使輿論認為拉特克利夫一邊找備胎，一邊讓滕哈赫留任的做法，從根本上動搖了滕哈赫的權威，是一個代價昂貴的錯誤決策，但滕哈赫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究竟“死”于什么絕癥，他在被拔掉輸氧管之前，從未對自己一個賽季的原則失誤，有清醒的認識，也就談不上對癥下藥。

滕哈赫的“死因”，純屬老生常談，不再贅述。簡言之，就是看人眼光極差，用人更是缺乏狠辣。他將自己的命運，和拉什福德、加納喬、達洛特等人綁定，這些能力三流，態度更糟的球員，逃避責任，尸位素餐，斷送了滕哈赫剛起步的豪門生涯。范尼的4場比賽，3勝1平，首先大勝萊斯特城確保聯賽杯晉級，進而遭來訪的切爾西逼平，迎來歐聯首勝，最終再勝，完勝萊斯特城，揮別老特拉福德。

就像之前短暫代理球隊的卡里克，范尼憑借代理期的換帥紅利，保住了俱樂部的顏面，為繼任做好了鋪墊。阿莫林不必一上任就操心保級，盡管以他的業務能力、曼聯的體量，降級都是小概率事件。但能接管一支狀態回暖的球隊，總比扮演消防員滅火強。曼聯高層畢竟是一幫明事理的專業人士，見勢不妙能及時掉頭，避免了伍德沃德任內，在炒掉范加爾和聘請穆里尼奧兩者之間來回搖擺。他們沒有心懷僥幸，一邊觀察范尼是否贏下去，一邊又和阿莫林擠眉弄眼。

當年我曾指出：如果在季中當機立斷換穆里尼奧接班，曼聯不至于以凈勝球劣勢痛失歐冠資格，穆里尼奧也有半個賽季考察球隊，遴選引援目標，而瓜迪奧拉則上任就面臨帶隊打歐聯的尷尬。無論從哪個方面看，伍德沃德首鼠兩端，是曼聯隨后多個賽季無法走出換帥再換帥怪圈的根源。

留名宿當助教，難

范尼4場勝仗，最有價值的，還是聯賽杯。曼城已經出局，八強全英超對決，外界至少可以看看阿莫林有沒有捧杯的運氣。其次，歐聯首勝，讓曼聯躍升至晉級附加賽的行列，硬仗都過去了，阿莫林降格來打歐聯，出線是基本功課，如果能避免附加賽的消耗，更要加分。和滕哈赫的第一個賽季相仿，阿莫林也有機會通過歐聯測試梯隊的水平，嘗試不同套路，調整首發陣容。兩輪英超能拿滿分固然更好，但預期4分沒有失手，及格。

成績之外，曼聯這4場場面明顯改善，節奏更明快，對抗更堅決，臨門一腳也更有效率。首發加替補，范尼總共用了19人，B費終于打破賽季迄今的球荒，4場11個進球，他貢獻4個，另外7個分別由卡塞米羅（2）、加納喬（2）、阿馬德（2）和萊斯特烏龍奉上。不少球迷贊道：仿佛又找到了20幾年前的感覺！綜合打分，范尼代理帥杖，應有70分。

問題來了：還差什么，才能贏得阿莫林青眼有加？我在換帥后指出：范尼要博取阿莫林好感非常難，一則新帥上任，必然拖家帶口，把自己賴以成名的僚屬悉數搬來，主打一個用生不如用熟；二則，將俱樂部名宿留在身邊，分配任務和尊卑順序都不好處理。

曼聯有過先例，吉格斯被配給范加爾，范氏并不高興，但自恃強悍，并不在乎。吉格斯有沒有學到一星半點兒？也許有，他后來短暫執教威爾士，有些許范加爾當年帶隊的影子；也許沒有，他從未在范加爾身邊有過存在感，甚至沒說過一句話，穆里尼奧一上任，立刻打發他走人。

棄用雞肋？范尼不敢

什么前提下，范尼能獲得阿莫林的信任（這個最重要）和贊賞？這就需要范尼額外付出一分努力，甚至是討好，把自己未來執教的前景押上。首先，陣型。4場比賽，范尼一直是四后衛，阿莫林帶葡萄牙體育，一直是三后衛。變陣，既可以讓自己嘗試不同的打法，也能讓阿莫林隔岸觀火，看看哪些球員合適他的既有思路，上任之際取舍了然于胸。變三后衛，范尼還可以一舉甩掉加納喬和拉什福德——滕哈赫“癌癥晚期”中，飽受詬病的兩名球員。

從范尼部署看，他不僅沒有覺得此二人雞肋，還視他倆為絕對主力，只有加納喬不是場場首發。但在打完切爾西和塞薩洛尼基兩場之后，范尼將加納喬放上板凳。曼聯隨即在迎戰萊斯特城時，迅速上半時奠定兩球領先優勢，順利拿到3分。

舍棄加納喬，迎合了部分曼聯球迷的訴求：阿根廷人在這兩場比賽浪費太多機會，又偷懶雞賊不愿回防，引來無數惡評。在必須全取3分的壓力下，范尼讓阿馬德首發，作為他梅開二度，拿下塞薩洛尼基的獎勵。曼聯也因為這個變化，打出開季以來最佳半場。

拉什福德寸功未立，卻能一直主力，何解？拉什福德再懶，再摸魚，再渾渾噩噩，他依然比加納喬水平高，范尼如何不清楚這一點？如果加納喬在對切爾西時能把握來之不易的機會，他又如何會失去首發？又問：舍棄拉什福德和加納喬沒問題，用誰？還是那句話：這個只有范尼才有答案，外界無從得知。外界已知的是：加納喬和拉什福德難堪大用。這么一來，我們便有機會了解，季前備戰時，那些上過場的梯隊孩子，有誰能在實戰中，讓球迷眼前一亮。當然，這么做，風險很高。

范尼的第一要務，是確保曼聯在新帥升帳前，局面不再惡化。以曼聯現有狀態，打哪個隊都沒把握。范尼若是懷揣自己“能不能留下”的小心思，就要為貿然放棄拉什福德和加納喬，搞砸代理付出代價。至少，他不作大的調整，拿到預期成績，在拉特克利夫和球迷面前都有個交代，是明智之舉。同理，他也可能因為蕭規曹隨，曼聯仍無起色，迫使他不得不做出換人和變陣的決定。好在換帥都有短期紅利，不大改，畢竟穩妥得多。

從范尼4場的首發，我們可知：他一直使用B費、烏加特和卡塞米羅的組合，這是他唯一堅持的地方，也和球迷的呼聲相吻合。并不需要主修航天科技，你就明白這個中場怎么擺，曼聯才能運作正常。B費是核心，必須是核心。他以4個進球，回報了信任。有人質疑他“做掉”滕哈赫，但回顧他加盟以來的貢獻，每次換帥前后的表現，基本一致，就知道B費不存私心，他只是打法（過于）激進冒險，才頻頻丟失球權。但如果B費不這么干，曼聯班門弄斧搞傳控，耐心磨機會，會輸得更多，更慘。后防，范尼用過4個不同組合，鋒線3個，好歹給阿莫林提交了一份曼聯現狀的報告。

悄悄地來，悄悄地走，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絲虛名，只留下美好的回憶。謝謝你，范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