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頭一回，滕哈赫有難了。

這當然不是曼聯目前的官方態度，但事態的發展，往往有先兆。如果之前14場各項比賽還不足以讓人覺得滕哈赫有下課的危險，這場比賽則會大大推動拉特克利夫考慮換帥。至少玄學大師這么認為。

滕哈赫不是沒輸過難堪的關鍵戰役，很多曼聯球迷對他產生惡感，起因是在安菲爾德被強灌七喜，那是身為曼聯主帥最忌諱的慘案。之前兩位，一個在被揍了接近30腳射門后下課，另一位主場被扇了一記耳光，沒多久也飲恨了。滕哈赫算是命好的。那場刷新紀錄和三觀的慘敗，發生在滕哈赫仍在上行之際，之后完成賽季任務，黑他的人也只好按下不表。

但只是暫時不提，那種丟人的場面，也會深深刻在大家的腦海里，只要你下滑，就會算舊賬，搞批斗。滕哈赫正在下滑，本賽季的3場硬仗：對熱刺、阿森納和曼城，一場比一場輸得沒脾氣。那就不能怪人想害你。

有個規律：誰要是很丟人地輸給死敵后，還東拉西扯說“我們如何如何控制了場面”，他就離下課不遠了。滕哈赫恰恰在這么干。他總結上半時說曼聯“不錯”，“點球改變了比賽走勢”。點球發生在第26分鐘，也就是他說的“不錯”，只維持了半場的半場。這也是曼聯這個賽季官方指定丟球的時間。這就是第一個“為什么”。

丟這么個點球很不幸，但也不是第一次了。上賽季客場打切爾西，麥克托米奈就因為同樣的動作送點。盡管這個判罰導致坊間很多非議，但從小黑屋的角度，懲罰曼聯的尺度還是很統一的。不過，下半時馬圭爾抱摔哈蘭德的動作更過分，居然沒有再判點球，這是第二個“為什么”。你不禁遐想：這是因為第一個拉拽，出手的是霍伊倫，滕哈赫的嫡系，而第二個是馬圭爾，滕哈赫處心積慮要處理（卻橫豎處理不了）的對象嗎？看到霍伊倫被罰，你立刻想到他代表曼聯的第一次首發，被阿森納的加布里埃爾以同樣的手法阻撓，為什么沒有點球？還是因為他是霍伊倫嗎？

點球之后，曼聯有不下3次較好的得分機會，換個人，比如也是荷甲來的范尼，至少能把握一個。可機會落在拉什福德、麥克托米奈和霍伊倫這種人腳下，你除了發出一聲郁悶的慘叫，還能有別的反應？而因為球員處理最后一傳業余，還有若干看似極有前景的進攻胎死腹中。也許，這就是滕哈赫所謂“不錯”的根據吧？

玄學大師很早就指出：麥克托米奈進球救駕絕非好事。天下哪有這么便宜的買賣？你不讓誰首發，他進了球，你改變主意，他就變成水平不錯，值得上場的人啦？麥克托米奈為什么會失去主力？不就是上賽季的德比（13個月前），上半時被灌了4個，他一直在看表演嗎？從那時到現在，有什么變化？今年他為蘇格蘭進了6個球。6個球看似不多，但作為一名蘇格蘭國腳，很多了。隊史最多的達格利什，也才30來個。但這6個進球，讓麥克托米奈脫胎換骨了嗎？有句老話：你不可能一夜之間從高手變成垃圾。反之亦然。

這6個進球里面，只有主場對西班牙的兩球含金量較高，也就是這兩球，幾乎可以確保蘇格蘭明年能去德國歐洲杯。另外4球，對手分別是塞浦路斯、格魯吉亞和……塞浦路斯。他不是對塞浦路斯的奧穆尼亞進過球嗎？但這幾個隊的水平，還不如英超墊底的謝菲聯。把進球的希望，寄托在麥克托米奈脫胎換骨上，能說明滕哈赫慧眼識珠嗎？看看買來的安東尼和芒特，這個問號就更大得不成比例了。

麥克托米奈就是那種，你不抱希望時，他可能（記住，是“可能”）給你驚喜，一旦你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會用雙倍的失望來報答你的九流球員。當年基恩挖苦球迷為弗萊徹喝彩，也是這個道理。盡管弗萊徹后來有了明顯的進步，但距離基恩的水平，以及曼聯這個檔次的俱樂部必須保持的水平，還是差得遠。不能因為弗萊徹進步了，削足適履，把稱霸時的標準降下來。如果順利買來了米克爾或者埃辛，還有弗萊徹什么事？但這不是一個能討論邏輯的年代。因為對布倫特福德和謝菲聯進球拯救了曼聯，麥克托米奈突然成了曼聯的救星，這本身就很諷刺，很不幸，更不幸的，是滕哈赫也變成他的粉絲。

滕哈赫不僅變成了小麥的粉絲，還因為對哥本哈根進球，又粉上了馬圭爾。這兩位，素來是曼聯在過去幾年慘案的親歷者和締造者，怎么就在一個月里，又配得上打主力，還是德比這種場合？你可能會說：看狀態。但問題又來了：為什么霍伊倫在英超沒狀態？因為沒人，你又說。再問：不是買了芒特，還回簽了埃文斯嗎？

馬圭爾前一陣子很拽：我首發，曼聯勝率高！耳光立刻就來了。曼聯的第二個丟球，就是因為他誰也不盯，連累埃文斯補位丟了哈蘭德。有一哥兒們為了證明德赫亞不行，做了長達兩小時的視頻，要是給馬圭爾做一個，連續劇都打不住。買的人不夠好（芒特、安東尼和阿姆拉巴特），用不好（霍伊倫、馬拉西亞和芒特），反倒是縫縫補補把遺產用活（萬-比薩卡、盧克·肖和拉什福德），那就別亂花錢。當然，這是曼聯的鍋。看人、買人、用人，正是滕哈赫帶隊16個月以來，最讓外界批評的地方。滕哈赫帥位堪憂，另一征兆是媒體突然集火炒作他的不是。《星期日泰晤士報》賽前用了一個整版質問：不能自圓其說！副標題是：你花了4個億，為什么并不比索爾斯克亞好？

賽前，利物浦名宿卡拉格（代表媒體）發問：（你帶隊以來）究竟改變了什么？《泰晤士報》將卡拉格的這番話進行發揮，舉了波斯特科格盧和埃梅里的例子。你比“袋鼠”多帶了64場比賽，比“古德伊布寧”多帶了33場，為什么現在的曼聯仍然體現不出你的風格？這么問，居心不良，也不夠公平。滕哈赫第一個賽季，可能不如同期的澳大利亞人，但賽季沒打完，咱們不能為了黑滕哈赫，就在只打了四分之一賽程的時候下結論，萬一呢？但埃梅里也不是第一季。不過，維拉確實比上賽季進步了一大塊。如果反過來，那么現在就是媒體群起質問巴斯克人而不是滕哈赫。

但這個問題還是有道理：你口口聲聲要打的前場緊逼呢？上賽季你及時調頭，改打快反，保住了飯碗，這個賽季為什么還在防反？這才是問題的關鍵。奧納納在曼聯起步非常倒霉，最近兩場顯示出真實水平（對哥本哈根撲點之后，本場撲了哈蘭德兩個勢在必進的射門），但他的真實作用是什么？為什么他和德赫亞踢得沒區別？上賽季能贏，除了運氣極好之外，很多進球來自球員的個人發揮，集體配合的佳作并不多，本賽季個人發揮一打折，曼聯就變成了保級隊。

我們又回到了之前的問題：買人和用人。曼聯現在欠了3個多億的轉會費，比任何一家英超俱樂部都高。這是一個警鐘：曼聯沒錢了。你繼續瞎折騰，走的只能是你。奧納納因為曼聯遲遲不能緊逼，也就無從施展他擅長的腳法。瓜迪奧拉當年為什么要一口氣換掉包括哈特在內的三名后防？為什么當奧塔門迪離開后，曼城才歷史性打進歐冠決賽？因為控傳和緊逼相輔相成，你沒有過硬的功夫，后場控傳就是自尋死路。

瓜帥有沒有因為輿論的壓力，就留著哈特以觀后效？說換了就換了。坎塞洛對曼城多次英超奪冠有功，說扔就扔了。有沒有因為不愿貼補工錢，又把人留下？有沒有因為暫時處理不了，又被迫讓他上場？聯賽杯主場大勝水晶宮，其實是一個提醒：大批替補上場，效果并不比這些主力差。如果這么堅決要處理小麥和馬航，就該一擼到底，用新人也不遷就。你一旦妥協，他們上場（一旦立功），既打了你的臉，還會讓你無法推行原來的設想。索爾斯克亞對曼城還有不錯的勝績，滕哈赫只能靠一次技驚四座的誤判，才逆轉曼城。真走到下課那一步，滕哈赫就是咎由自取，他甚至不能甩鍋給格雷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