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梁熙明

尤文對薩勒尼塔納最后時刻的爭議，絕對算得上是意甲自2012年蒙塔里“蒙球進”事件之后，十年來最嚴重的裁判事故，更讓意甲為之自豪的視頻助理裁判系統毀于一旦。

原先，這只是又一場尤文場面一塌糊涂、尤粉對阿萊格里喊打喊殺的普通比賽，最多結尾比較戲劇性。但是現在，結局反轉的超戲劇性，以及由此帶來的給現場觀眾額外加戲的大規模沖突，把一切都掩蓋了。VAR的嚴重錯誤，不但直接改寫了一場比賽結果，而且暴露出所謂“先進科技手段”的局限，尤其是“先進手段”反而只會增加更多人為失誤乃至爭議，進而在國際上讓意甲裁判聲譽掃地，嚴重動搖意大利裁界地位。

這個球一定成為國際裁判界VAR嚴重失誤的經典教學案例。意甲作為率先啟動視頻助理裁判系統的先行者，之前還專門派人出國給諸國上課傳授經驗，現在他們還怎么好意思上別人的講臺？傳授“我們已經有多少條避免丟人的經驗”嗎？

其實，從視頻助理裁判系統被發明的那天開始，就注定有這么一刻。奧卡姆剃刀云：“如無必要，勿增實體。”表面上，引進VAR解決過去肉眼看不到的問題，標志著“進步”，當然也哄得大眾開心，但實際上，增加了一層操作，也就增加了一層人為失誤的可能，甚至增加了一道選擇性執法、刻意人為操控的門閂。

一場比賽有很多“可吹可不吹”的地方，這正給了主裁權力尋租足夠的空間。吹哨之妙，存乎一心。

現在增加了視頻助理，會時不常地提醒主裁，并給予“建議”，但這個“助理、建議”只是字面意思。實際上他相當于遙控節制主裁的太上裁，要緊關頭他說了算。主裁“可吹可不吹”，視裁當然也有大把“可看可不看”、或者“我只看想看的”的時候，這就讓人為影響扭曲賽果變得更合理合法。反正球迷看到的都是技術無誤的視頻畫面。你看，視頻給了正確判罰，技術進步吧？公正吧？

當然現實中確有主裁拒不聽從“建議”，一意孤行的，但那多半是職場上的資歷、性格、人際關系的問題，實際中主裁幾乎必受“助理”節制。尤其這場視、主裁是老少配，視頻“助理”是資深老鳥班蒂，主裁則為只吹過5場意甲的雛鳥馬爾切納羅，裁委會這么安排意思再清楚不過——讓雛鳥吹一場強隊主場打弱隊、沒什么難度的比賽練練，并且讓視頻助理老同志給小同志把把關。

但就是這場里佐利們覺得沒難度的比賽，出了意甲十年來最大的亂子。它與上賽季米蘭對斯佩齊亞一戰，塞拉給米蘭任意球的錯誤有著本質區別，塞拉還只是忽略了有利原則，但是吹罰任意球本身并不是錯誤——畢竟那是個犯規。

所以，它與十年前的“蒙球進”性質相同，即裁判把足球比賽最重要的東西——進球，給刪掉了。但是程度不可相提并論，那場比賽好歹蒙塔里進球即使算進，比賽還有相當長時間，而這次是直接把賽果改了。

想象一下，如果當年蒙塔里的進球不是發生在上半場，而是在終場前，而且當時比分1比1，蒙塔里讀秒頭球過線，遠端的邊裁羅馬尼奧利沒有給出進球旗語，這個時候的塔利亞文托該怎么辦？他該相信自己的視力，還是維護同行？圣西羅會不會核爆？

裁委會的回復，照常充滿了這個行業機構的封閉——球場視頻服務是外包公司的，他們那個鏡頭壞了，所以給我們的畫面沒有坎德雷瓦——所以錯不在我們——所以我們沒錯。好了，這事兒澄清了。

所以，尤文就只有吞下這只死貓了？

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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