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特約記者 約翰張

女足歐洲杯落下了帷幕。除了英格蘭的順利捧杯，還因其空前的關注度，讓更多的世界觀眾了解到女子足球的精彩。這里也應該分析一下女足發展的過去和將來。以及中國女足可以從中借鑒的因素。

刻板印象之下的艱難突圍

很多人印象中，女足長期沒有發展是因為女性踢球沒人看，然而這并不準確。女足之所以在男足作為第一運動，發展卻比女排女籃和很多女子運動都要晚。就是因為在傳統視角看來，足球這樣野性奔放的運動和女性的相夫教子定位不相符。因而女足的發展，從一開始就受到了很多阻礙。

20世紀初女足就曾經在英國很受歡迎，特別是男性大多參戰后，一場比賽曾經吸引了5萬名觀眾觀看。然而因為很多抱怨，1921年英足總頒布了女足禁令，禁止任何足協下屬的球場提供給女性踢球。這禁令持續了足足半個世紀之久，直到1971年，英格蘭因為世界杯奪冠足球熱情進一步高漲和女權運動發展等因素才解除。2008年，英足總還專門公開向當初的決定道歉。

這樣的禁令現在看來當然是不可理喻的，但是在當時的歐美卻并非獨樹一幟。在思想更加保守的國家，比如曾經為佛朗哥獨裁的西班牙，直到80年代才放開女足禁令。足球王國巴西，在80年代前，更是幾乎所有女子運動都被列為非法。只有美國和北歐等國家對于女足相對比較寬松。

哪怕是女足可以正常開展后，除了起步艱難，也要面對很多社會上保守眼光的歧視。筆者在十幾年前經常在中國網絡看到“女人不應該踢球”的言論。歐美亦不例外，很多女足球星的成長故事都非常艱辛，但也因此更加勵志和能展現對足球純粹的熱愛。這也是筆者長期支持女足的原因之一。

中國球員唐佳麗本次加盟的馬德里CFF，背后也有著很感人的故事。老板阿爾弗雷多·烏略亞（上圖）是鐵桿皇馬球迷，還曾經在皇馬青年隊擔任門將。他發跡后和皇馬一直有商業上的來往，女兒也選擇了足球。但是因為皇馬當時沒有女足，也不想讓女兒為馬競效力，他親自建立了一個俱樂部。一開始只是打算作為業余愛好及培養青年，之后出于球員需求而職業化。她們花了7年時間從最低的第四級別聯賽打到頂級，至今已經在女足西甲征戰了4年之久。筆者作為皇馬球迷和女足愛好者，自從了解了這個俱樂部的故事就一直對老板抱有敬意，也認為皇馬長期沒有女足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好在現在皇馬已經有了女足。唐佳麗的加盟除了開啟中國女足球員在西班牙的歷程，也能讓更多中國球迷了解到這個俱樂部本身就是足球正能量的體現。對于足球的愛和足球之美不應當有性別之分。

因而女足相比其他女子運動發展較晚和長期缺乏關注，并不是因為女足本身觀賞性比其他女子運動差。而是因為保守力量認為足球和“女性傳統形象不符”而長期阻礙乃至禁止開展女足運動。

歐洲女足帶飛世界女足？

而這屆歐洲杯正是女足可以貢獻高人氣精彩比賽的證明，有力打破了當時的偏見。英格蘭奪冠后，立刻就有不少人提到英足總當初的禁令來“打臉”。本屆的亮點還不只是頂級球隊交鋒的觀賞性和激烈程度，下限也有了很大提高。連葡萄牙這樣發展較晚的球隊都發揮出了超出預期的水準，甚至一度在落后兩球的情況下扳平上屆冠軍荷蘭。整屆比賽沒有一支球隊是真正意義上的魚腩，場面沒有單純的一邊倒。

而女足的發展，背后也離不開國家足協和球迷從下而上的努力。因為有現成的青訓體系和足球氛圍，發展女足更是事半功倍的事情。進入新世紀以來，先后有法國和荷蘭從不入流迅速崛起為歐洲強隊。目前的西班牙聯賽中出現了巴薩這樣的頂級強隊，國家隊也已經具有了較強實力，等待打破瓶頸。

而英格蘭作為原本的二流球隊，更是因為英國這些年的足球青訓改革和前主帥桑普森的優秀指揮成為了世界強隊。從2015年世界杯奪得季軍開始，女足在英國國內的人氣不斷高漲，足協也進一步投入幫助建設，終于在今天開花結果，可謂水到渠成。女性踢球得到認可和關注后，對于足球整體的發展也具有很大正面意義。

中國女足曾經和美國隊在世界杯決賽難分高下。之后的差距卻越拉越大，就是在于美國本身就通過大學聯賽累積了雄厚的足球人口基礎，從1999世界杯開始，女足在美國普通觀眾處也有很高的人氣。這些年美國足球進行進一步的青訓改革，也讓美國女孩子除了校園，還能通過職業青訓成為球員。職業聯賽雖然兩次破產解散，但是足協也在不斷吸取教訓重組，目前的NWSL依然在運行當中，更有大學和一些業余低級別聯賽作為地基。這些年美國足球氛圍越來越濃厚，女足再度崛起稱霸世界杯后，美國女足更是成了美國國內關注度最高的國家隊。女足世界杯決賽收視率甚至可以和男足分庭抗禮。

當然，頂級女足盡管已經具備很高觀賞性。哪怕歐洲強國的聯賽依舊檔次過于分明，因為女足不像女籃的WNBA，可以將大部分優秀球員集中起來。這還是需要時間來進一步增加女足的從業人數，充實基礎和改善體系。等到普通女足聯賽也具備足夠流暢度和觀賞性的時候，就能穩定吸引觀眾。

從這些例子，不難看出女足要發展，和男足是差不多的規律。在足球青訓體系、從業人口、職業聯賽、人才選拔、大眾氛圍上都要做好。可惜建立在專業隊基礎上的中國女足，相比之下原本就沒有那么好的根基，以及新世紀以來，中國足球自身的進一步隕落和一些倒行逆施也對女足造成了很大的負面影響。

同時因為中國女足的衰落，國內在2008年后的關注也下降了很多，錯過了世界女足飛速發展的時期。很多人對于女足的印象還停留在多年以前，更不要說足球文化氛圍的建立了。這次歐洲杯也算一個很好的契機，讓國內球迷開始關注和對世界女足具有正確認識，也鞭策足協投入更多發展女足。加上亞洲杯之前的奪冠，可以讓球迷和足協都給予中國女足更多的關注和支持，開始進入良性循環。

短短幾十年女足可以有今天的熱度，世界杯和歐洲杯成為了最受關注的女足運動大賽。這本身就證明了撇去偏見后，女足同樣存在發展潛力和可以拓展的市場。畢竟足球本身的魅力巨大，這幾十年也正好是男足商業化高峰期。而且比起美國，足球中心歐洲的女足開展好，貢獻出高水平大賽，對世界足球的影響和推動也更大。或許女足永遠無法趕上男足的商業影響力，但是無疑有潛力發展成一個具備穩定商業價值的項目，和男足一起將運動拼搏精神和體育之美帶給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