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特約記者 楊健

2008年以來首次在淘汰賽常規時間輸球，1984年參加歐洲杯至今首次無緣八強，過早倒在1/8決賽階段的五盾軍團，固然令人惋惜，但比賽軌跡并不出人意表。面對從無大賽冠軍加持的FIFA第一比利時，葡萄牙隊以最令人惋惜的久攻不下，在塞維利亞結束了衛冕之旅。4場回看下來，三世同堂的葡萄牙，被寄予厚望的中青年本屆多半黯淡，若非5年前的冠軍班底撐腰，尤其對C羅依賴的有增無減，在連奪歐洲杯和歐國聯后，人在明處的葡萄牙，正日漸被對手吃透。

人不如舊？

B費+B席，合計0球0助攻？即便再悲觀的球迷，恐怕也無法在歐洲杯前如此預測，然而，曼市雙雄的組織核心，4場下來均未扮演自己最擅長的角色，表現欠佳數據拉胯，也是意料之中。尤其是千夫所指的布魯諾·費爾南德斯，面對比利時被當做奇兵替補登場的他，最大的存在感是在半個多小時被對手過了4次，尷尬地名列兩隊所有出場球員之最。

是兩人賽季過于疲憊，到了國家隊無精打采嗎？上賽季曼市雙雄都在歐戰走到決賽，動輒一周三賽的消耗，的確是不能承受之重。但更大的問題，或許在于兩人角色定位上的擰巴，從首戰的4231，到末戰的433，不設專職前腰的葡萄牙，更多時候只能讓球員去適應戰術，而不是反其道而行之。事實上，從2019年歐國聯決賽，桑托斯就嘗試讓B費站在中路更靠后的位置，依靠他的視野和長傳發起進攻，逐步取代老化的穆蒂尼奧，但事實證明，習慣了在曼聯更靠前、也更自由站位的B費，實在缺少位置歷練。

貝爾納多·席爾瓦的問題更加令人惋惜，畢竟，從上屆歐洲杯之后，在國家隊始終踢逆足右邊鋒的他，理應比首次出戰大賽的B費更駕輕就熟，但在曼城，習慣在無鋒陣下機動換位的藍月邊鋒，在國家隊則沒有這樣的自由。桑托斯4場下來格外“頭鐵”的鋒線組合，看似云集了超級射手、游擊高手和多功能發動機，實則是雞同鴨講，除去對匈牙利還算打出了賞心悅目的小組配合，其他時段幾乎都是靠個人能力解決戰斗，尤其對壘德國和比利時這樣“兩層防線”的球隊，缺少呼應的棗紅軍團，機會把握和射門轉化持續走低，實則是組織者缺位使然。

事實上，葡萄牙隊鋒線未必有最優組合，但嘗試變化的空間卻絕對存在。尤其桑托斯本人并不乏這樣的嘗試：5年前的納尼和夸雷斯馬都被認定老不堪用，但主打單點爆破時仍有用武之地；2年前歐國聯決賽，老帥先后給了菲利克斯和格德斯機會，后者也打進了代表棗紅軍團最重要一球。而今，德甲銀靴安德烈·席爾瓦、本賽季在里斯本競技以中場打出射手數據的佩德羅·貢卡爾維斯，又何嘗不能在小組賽初期勝敗已定的情況下，多感受大賽氣氛？但常規戰術都未調試成功的桑托斯，顯然對挖潛已經不那么上心。

天坑不好補

比起人員充足、優化不足的前場，葡萄牙隊的中后場危機，在4場比賽下來格外觸目驚心。斯科拉里時代，葡萄牙隊幾乎是這個星球上防守習慣最好的球隊之一，同期或許只比意大利稍遜。但本屆歐洲杯除去面對實力最有限的匈牙利驚險零封，其余3場均有失球的葡萄牙隊，在球員類型上吃了大虧。

身為本屆歐洲杯最早被發現的“天坑”，五盾右閘塞梅多面對德國開始，便被打回了原形，在對手持續的沖擊下，位置感差、防守動作毛躁的前巴薩右后衛，連起碼的防守落位和對抗強度都無法保障，1/8決賽桑托斯啟用僅有1場國家隊經驗的達洛特首發，實在是迫不得已。坎塞洛臨戰感染新冠退出，固然是無妄之災，但在桑托斯心目中，此前曼城右閘的出場序列，未必就在塞梅多之前，經此一戰，老帥著實該破除用人迷信。

比起右后衛的個人能力問題，中場防守吃緊的葡萄牙，在球員類型選擇上也略顯固化：威廉·卡瓦略固然是上屆葡萄牙隊的發現之一，但同時派上另一位“黑又硬”達尼洛·佩雷拉，看似是提升了防守硬度，但兩人覆蓋面積有限、移動能力不足，在本屆歐洲杯長傳找前場蔚然成風的當口，屏障作用被削弱殆盡。事實上，無論傳統后腰如坎特，還是“文臣武用”的若日尼奧等人，后腰除去防守本職，持球推進甚至發起進攻也同樣重要，這一點上，不拘泥于站位、活動覆蓋極大的雷納托·桑謝斯，才是正面教材。

令人略感欣慰的，是葡萄牙諸多80后老將，本屆仍舊保持了極高的水準：佩佩小組賽階段的盯人、上搶已臻化境，比C羅還大了2歲的“武僧”，身體衰退跡象同樣不明顯；身為球隊第四隊長的帕特里西奧，雖然不像5年前那樣一夫當關，但仍偶有神撲。更別提本屆連創歐洲杯總進球紀錄、兩大洲際戰事進球紀錄和國家隊進球紀錄的C羅，即便踢完世界杯周期，仍有余勇可賈。預選賽馬失前蹄、招致過早和列強火并，固然是葡萄牙的戰略失誤，但本屆歐洲杯對對手風格預估不足、換人過于機械、給年輕人機會有限等諸多弊政，著實要在9月重燃戰火的世預賽，及時完成糾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