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駐西班牙記者 武一帆

日前與西甲某俱樂部媒體主管通話，問候彼此并商討合作機會。對方非常關注中超復賽的安排，還急切詢問：“你看到埃瓦爾的集體聲明了吧？”5月5日，埃瓦爾以全體教練和球員的名義發表公開信，對西甲復訓乃至復賽后的個人健康狀況表示擔憂：“我們首先是人，然后才是球員。我們害怕！”據這位業內人透露，對復賽抱有抵制情緒的球員不止埃瓦爾一家。

“復賽并非不計代價”

埃瓦爾在這個立場有天然的領袖地位，然而不在少數的球迷都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有些人從疫情開始就冒著被感染的風險在堅持工作，保證社會的正常運轉。他們就沒資格害怕嗎？不光醫務人員，還有清潔工、超市員工和貨運司機等等。他們才拿多少工資？你們賺多少錢？”西班牙有接近4萬名醫護人員感染新冠病毒，占全體感染統計的1/5，為全球最高。這筆賬肯定要等疫情結束后好好算一算。

當然，埃瓦爾員工在信中承認，自己相比普通勞動者是“特權階級”，但強調健康是個基本權利。其實該俱樂部員工相對其他職業俱樂部的難兄難弟確實算是有“特權”，在巴薩、馬競都紛紛給球員申請“臨時就業存檔”，大幅削減停賽期間的薪酬時，埃瓦爾拿出過去幾個賽季的積蓄幫助大家共渡難關，堅持不給員工“停薪留職”，而是全額發薪。而經過勞資協商，即便西甲本賽季就此關張，埃瓦爾一線隊工資也只是被削減15%。

換句話說，埃瓦爾自覺承擔得起這樣的損失，也愿意承擔。據估算，埃瓦爾的賽季收入可能減少1500萬歐元，對這么一家小俱樂部不是小數目，但也遠到不了無以為繼的地步。實際在公開信面世之前幾天，埃瓦爾主席戈洛斯蒂薩女士也公開表示：“我們都希望聯賽能夠恢復，也在為此做準備，球員們在家隔離期間都盡可能地堅持訓練。大家都想回到賽場，但并非不計代價。而且我們也不希望空場比賽，沒有球迷，一些最根本的東西就丟掉了。”從此不難看出，埃瓦爾將帥抵制復賽的勇氣顯然少不了俱樂部的支持。

西甲主席連哄帶嚇

而據電話另一邊的業內人透露，反對復賽的球員不止在埃瓦爾一家，至少還包括塞爾塔和西班牙人。如果說目前掛在保級區邊緣的埃瓦爾和塞爾塔有自己的“小算盤”，西班牙人沒道理不想復賽去爭取保級。這情況就很尷尬了——在西班牙職業足球聯盟主席特瓦斯的設想中，只要政府衛生部門點頭就能重新開張，畢竟西甲和其他商業活動沒本質區別，而且在經濟復蘇和品牌形象上都能極大刺激和鼓勵泥沼中的整個社會。

為此，特瓦斯以提高各方分成為籌碼，說服了足協和體育局的領導支持自己的復賽計劃。而目前西班牙各界迫切要求權力回歸各自治區，以達到部分地區和產業提前降級復工的目的。只要西甲能夠嚴格貫徹普遍測試和個人防護，6月復賽，8月前完賽的計劃似乎順理成章。

埃瓦爾這公開信一出，特瓦斯面對的可不光是政府，而是原本可控范圍內的“自己人”。尤其是，如果只是個別球員有意見——西乙加迪斯的球員法利聲明寧可放棄工資也不回賽場，除非疫苗問世——可以和球員工會溝通解決，甚至可以逼俱樂部自行裁決。但如果對復賽持懷疑態度的是俱樂部，是職業足球聯盟的成員，而且還不止埃瓦爾一家，這樣的內部矛盾可就不是錢能擺平的了。畢竟原本的狀況只是“停賽大家都沒好日子過，只能復賽求生存”這么簡單的道理。而原本的不定因素也只是病毒，最多加上一批即將到期的合同，后者已經交給國際足聯和歐足聯去商議解決了。

為了說服各方，特瓦斯可謂是“連哄帶嚇唬”，一邊說“訓練和比賽不會比去藥店風險更大”，一邊說“誰不參賽就罰分、輪空直到降級”。如果反對聲音愈發大，態度愈發堅決，嚴厲的處罰措施只能顯得賽事組織方不講理。科學問題需要科學方法來處理，最關鍵一點是要抱著科學態度，否則采取的方式只能被視作是為利益服務。

除了細致到該何時穿衣洗澡的“復訓指導手冊”，西甲需要普遍且頻繁的核酸檢測，確保教練能在開賽前將感染者擇出大名單。聽起來很有指導意義，但別忘了，球員在不踢球時只是普通人，是對科學、對病毒知之甚少的老百姓。不可能一邊告訴他“再過一年可能都沒有疫苗，認了吧”，一邊安慰說“你和對方爭頂時不會感染病毒，放心吧”。在絕大多數人對現狀有一個明確且理性的認知之前，西甲即便強行復賽也會因為一個陽性結果而面臨罷工和再次停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