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駐馬德里記者 李森

在2月下旬武漢封城之后，上海的一位醫生朋友在微信上提醒我說：“你3月1日去伯納烏的時候千萬得記著戴口罩和手套（皇馬對巴薩的國家德比）。因為那里人多，而這次新冠病毒有很大的隱蔽性和傳染性。口罩和手套能增加你的防感染能力。如果在馬德里找口罩有困難的話，我立即給你郵寄。”同在馬德里的侄子則建議說，“如果你嫌戴口罩‘難看’，那也應該先用廚房紙來對付，它比餐巾紙更大也更厚，在乘電梯或人群擁擠的時候用它捂嘴，用完后盡快丟掉就行。”

記得去年同期，這位姓胡的醫生曾在春節假期帶妻兒來西班牙旅游，我們還一起去伯納烏看過夜場比賽。他在寒風凜冽中不解地問我，“怎么不戴口罩和帽子？這可是常規的御寒物件啊。”我悄聲告訴他，戴帽子可以接受，但戴口罩在這里并不多見。即便在醫院，除了急診室或傳染科，不少醫生都不戴這玩意兒。但隨著疫情在全球蔓延，尤其是現在他第二次和我提起口罩時，我只能邊禮貌邊敷衍地回答道：“遵命胡醫生，我一定會遵照您的囑咐來保護好自己。”而實際上，我最后還是按照侄兒的建議，揣著廚房紙去了球場。

當時之所以“陽奉陰違”，也是特殊情況下的不得已之舉。當2月底3月初疫情還沒有在西班牙爆發的時候，一位華僑協會的朋友就告訴我說，現在需要有自我保護意識，但并不強求出門時必須戴口罩，為的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想想也是，偌大一個球場，自己又長著一張東方人的臉，獨自一人戴口罩進場不僅顯得格格不入，而且還有可能被人誤解為帶菌者。更令我難以啟齒的是，國內家人寄來的口罩，中轉到巴塞羅那后已一周多時間杳無音訊，使得我手頭上也沒有任何現貨。

對于疫情高峰期的物流受阻，人們曾有過一定的心理準備。馬德里3月初仍只有極少數人戴口罩，因為人們對它的作用依然不屑一顧，對病毒的傳播性和危害性仍缺乏足夠的認識，但在馬德里封城3周之后，卻依然有2/3的人沒戴口罩，原因則是為了優先照顧在一線奮斗的醫務人員和執法警察，普通人基本都是“一罩難求”。

對于這些缺乏防御裝備的龐大群體，如何來度過困難時期，往往要靠三個因素。一要看運氣，比如2月19日瓦倫西亞作客亞特蘭大的歐冠比賽，回來后不少球員、教練和隨行的記者都受到了感染，被確診的球迷更是不計其數。而相反，2月14日皇馬主場迎戰曼城，3月1日迎戰巴薩，伯納烏均聚集了8萬名現場看球的球迷，但球隊和媒體當中沒有任何人中標，算是逃過一劫。

二是要靠自身的體質和免疫能力，新冠病毒對老年人的危害更大，比如皇馬前主席桑斯和他的兒子帕科在感染新冠病毒后都出現過呼吸困難的嚴重癥狀，但前者不幸逝世而后者卻躲過一劫。第三則是要認真執行隔離政策，減少外出降低受感染的風險。從本周起西班牙的確診人數和死亡率較上周均有所下降（哪怕在數量上情況依然不容樂觀），都說明3月14日采取的全國緊急狀態是有效的。

然而由于無癥狀患者同樣具有傳染性，以及擴大檢查范圍后新增病例不斷增加（目前西班牙全國每天普查20萬人），使政府意識到抗疫尚任重而道遠。在本周五下午的部長聯席會議后，衛生部長薩爾瓦多·伊利亞宣布了一個重要消息，由于戴口罩是防止病毒傳播的基本手段，從下周一（13日）起將在地鐵和輕軌的進出口發放口罩。隨著國外的援救物資相繼到來，戴口罩不僅將成為必需，而且要普及到人手一個。

從不被人重視到人人都想爭取得到的稀罕物，口罩已在當今的抗疫斗爭中起到越來越大的作用。可惜的是，西班牙早先沒能及時吸取中國處理疫情的經驗，加上其自身生產能力不足以及救援物資采購和運輸滯后，使口罩達到全國普及的程度時，已經發生了近16萬人被確診，1.6萬人死亡的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