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二戰后，那幫容克貴族檢討：希魔是德國的劫數。

那意思，不是我們無能，是那個仁丹胡子災星下凡，禍害我條頓諸侯。但他們不承認自己主動和元首同流合污的無恥嘴臉。如今俱樂部對球員合約到期走人怨聲載道，卻不曾聽他們檢討：當年要是有人出面調停，敲打一下敦刻爾克那個混賬俱樂部，讓博斯曼開心轉會，不就啥事都沒有嗎？

博斯曼裁決一通過，俱樂部不僅再也無法阻止合約到期的球員離隊，且顆粒無收。一方面俱樂部的運營成本激增，為了留住骨干，必須大幅加薪，合約還剩兩年的時候就要張羅續約。這對依賴培養人才維持運營的中小型俱樂部是沒頂之災。最突出的受害者是阿賈克斯。裁決前，他們還能保持歐洲一流俱樂部的地位。裁決后，阿賈克斯立刻墮入二流甚至三流。豪門不僅挖他們的球員，還挖他們的學徒。自1996之后，阿賈克斯二十多年沒進過歐冠半決賽。荷蘭足球也再難有三劍客。

但買家降低了成本啊，你爭辯。

并沒有。買家雖然不掏轉會費，但這筆錢也省不下來，都進了球員和經紀人的腰包。今天你是買家，轉眼就會變成賣家。在食物鏈頂端的俱樂部就那么兩三家，“消失”的轉會費都化作傭金和薪水，流進了個人賬戶，流出了足壇。阿賈克斯好歹家大業大，規模更小的俱樂部咋辦？他們不能通過培養人才維持運營，就此凋零沒落。這對社區和城市的文明建設，好事還是壞事？博斯曼裁決沉重打擊了長線經營的俱樂部，人才還沒成熟，集體就散伙了。大家都只看眼前不管未來。

博斯曼之前，歐洲主流聯賽中還有那么幾家專事代刮彩票，比如意甲的烏迪內斯，葡超的三強，巴斯克地區的皇家社會和畢爾巴鄂。都是出名的黑店。博斯曼裁決生效，豪門干脆自己來，薅二三線俱樂部的羊毛，都擼到自己的足校里，美其名曰青訓，其實是摘了人家的桃子。博斯曼裁決砸碎了一支球隊只限3名外援的習俗。配額沒了，俱樂部成了雇傭兵的集散地。消除配額，固然令人才流通更順暢，但也影響了國家隊的成績。每當英格蘭在大賽成績欠佳，媒體就會拿英超問罪：都怪你們，本土球員都踢不上比賽！

阿森納和切爾西都試過首發甚至替補都是外援，意甲有過之而無不及，烏迪內斯一度花名冊上有幾十號小黑娃。足球的民族屬性很強，失去身份和背景認同，俱樂部就失去了凝聚力。之前說過意大利的“海歸”的問題，世界杯慘敗后，意大利一怒之下開啟海禁，間接促成本國人才成長。裁決后，意大利立刻人才斷檔，他們不需要培養自己人了，讓南美球員找本護照多省事？很多南美球員為了去歐洲踢球，一時間白云蒼狗，紛紛“尋根”，或者通過定居，為自己找一張歐盟的護照。

德古茲曼倒是成了荷蘭國腳，但他哪一點像荷蘭人？哪一點配代表荷蘭？球迷又如何為這樣的國腳助威加油？裁決前，你有錢也未必能買到人。現在？只要錢夠了，基本都能做成買賣。齊達內、菲戈、卡卡和教主分別是尤文圖斯、巴薩、米蘭和曼聯的男一號，皇馬愿意掏錢，這些俱樂部誰也攔不住。轉會費并沒有因為裁決而減少，反而跳得更高更快。破億，破兩億的轉會費，都是本世紀發生的大事。博斯曼有好處嗎？木有！他破產了，媳婦兒跟人跑了。最后賠他的倆子兒還不夠給律師費。害人害己，都是小不忍則亂大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