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記者武一帆發自西班牙

塞爾塔啟程前往曼徹斯特。

第一次隨隊遠征的年輕塞爾塔球迷滿心歡喜。除了對決賽的期待，還盼著坐一坐老特拉福德的觀眾席，嘗一嘗艾爾啤酒，對著紅頭發的英國姑娘唱歌，再和同伴偷偷吐槽說：“比皮膚黝黑的下海灣姑娘（Rias Baixas，維戈處在加利西亞的“下海灣”）差遠了。”然而在飛機降落之前，可能會有人感嘆：“原來曼徹斯特沒有海！”

就像年輕的曼聯球迷一路熏熏然，到了維戈才發現：都說西班牙是度假天堂，原來這里也有黑乎乎的工廠區、碼頭、倉庫和集裝箱。

阿斯帕斯招呼隊友接球（攝影/武一帆 下同）

還有一支穿天青色球衣的球隊！

很想知道曼聯球迷對這個顏色的對手是什么態度。然而從頭到尾，我都沒看到有組織的曼聯球迷，只有幾個散兵游勇在遠離球場的小酒館閑坐，用手中的“加利西亞之星”排解這悶熱天氣帶來的煩躁。球場里也是這般光景，天青色、紅色和兩隊的黑色客場球衣混雜在一起。沒分區？不可能吧……

塞爾塔圍巾墻

自我上次拜訪維戈，巴拉伊多斯球場的整修工作已經斷斷續續進行了大半年。遠遠可以看到，原來搭著腳手架的地方包上了金屬質的外殼，上邊浮動著類似windows屏保的花紋。舊球場翻新的套路大體如此，像希洪的大磨坊球場，從外邊看完全想不到這居然是有百年歷史的古物。

然而巴拉伊多斯的“新裝”只穿了一半，至于里邊，沒進場之前我心里已經有數。警察在貴賓通道前組成人墻，把包括我在內的“閑雜人等”攔在外邊。“證件！”他說道。我指了指媒體領證的0號窗口。“沒證件不能過去。”我笑了。

被轉播鏡頭捕捉到的球迷，好開心

“俱樂部有沒有準備媒體餐？”我隔著窗子問發證的小姑娘。她驚訝了一下，帶著加利西亞人特有的羞答答的表情，笑了，“咱真的不知道，你進去問問吧。”那就是沒有。

我以為歐聯杯半決賽——十幾年一次的大場面，世界上最成功的俱樂部做對手——會讓塞爾塔實現一點特殊化，然而并沒有。全球媒體還是要繞過半個球場，和球迷一起從亂哄哄的16號門進場。所有掛著證件的人都被指向一臺僅能容納3個人的直梯。不明就里的英國人在那里排隊，讓過3輛輪椅后才發現自己根本利用不了這捷徑。而經驗豐富如我，早就沿著臺階爬到看臺頂部。

手繪對陣圖的電臺老前輩

我的座位在新開辟媒體席最邊邊的最角角，背后是電臺直播間，過道另一側就是觀眾坐席。我從未在任何一個西班牙職業俱樂部的球場，見過如此與民同樂的媒體席。同樂到什么地步呢？中場休息時補水放水歸來的球迷發現，回到自己的座位太吃力，干脆坐在過道上。說到水，慢說媒體餐，瓶裝水也是我從媒體間的箱子里“偷”來的。只有當地媒體才知道哪里有福利，而我愛打聽且臉皮夠厚。

將球場當成泰坦尼克號的小情侶

我右邊的鄰居是法新社的通訊員，左邊是西班牙國家電臺的老記者。英國媒體坐在更靠里邊的地方。因為所謂的媒體席，就是在觀眾座位前安了一排桌子，所以里邊的人們想進出，只能讓大家站起來，踩著椅子過去。而且這個桌子的設計很后現代，我若想踏實坐下，就會被擋住看不到球場；我若想看球，只能虛坐在椅子邊沿上，向前欠著身體。這場景若是讓王勤伯看到，恐怕又要杜撰一篇關于“屁股究竟是分前后還是左右”的述評。

塞爾塔的旗幟

直到比賽開始，我都沒看到tifo或全場展板之類張揚聲勢的活動。也難怪，死忠陣營的看臺似乎不在球門后，而是在直播機位一側（您下次看塞爾塔主場的比賽可以注意下，很特別），就算有我也看不見。一排巨大的塞爾塔球衣，掛在對面的燈架下，可以清楚看到球衣主人的名字和背號。

中場休息時，西班牙國家電臺的老記者把話筒遞給我，讓我說兩句。我介紹：“不敢說此時此刻有多少中國球迷在關注這場比賽，但對于塞爾塔這邊來說，應該足夠多了。”他很滿意地點點頭，足夠了。若不是拉什福德的直接任意球，這大概是場平局。西斯科的好狀態過去了，阿斯帕斯也很急躁。倒是圭代蒂，真心想當一個全心全力的加利西亞人，他向觀眾席揮動雙臂時，全場的情緒被點燃了。

圭代蒂與拉什福德互動

塞爾塔名宿莫斯特沃伊認為：“18年前能完成的逆轉，現在也可以。”1998-99賽季聯盟杯第2輪，塞爾塔主場0比1負于阿斯頓維拉，客場3比1完成翻盤，莫斯特沃伊打入第2球。可那時候的塞爾塔立于西甲強隊行列，在歐戰屠殺本菲卡、大勝尤文圖斯、雙殺利物浦。如今為了在歐聯杯放手一搏，貝里索全線放棄聯賽，今非昔比。

拉什福德進球連拍

散場了，外國記者們依然夾在觀眾的人流中涌上街道。怕自家的新聞會議廳太小，塞爾塔別出心裁地在場外搭了一個臨時帳篷。裝潢不太考究，主帥身后的背景板是歪的；隔音也差點意思，因為帳篷沒有門，可以清楚聽到球迷對穆里尼奧唱歌起哄的聲音；再加上踩上去咚咚作響的木板，攝像師幾乎要抓狂。

堵在新聞發布會場索要合影的球迷

很有趣。除了最后一個問題，所有的西班牙語問題，穆里尼奧都用英語作答，再由翻譯轉達。此間有法國記者提問，穆帥則沒有勞煩翻譯。長焦鏡頭里的鳥叔，除了灰白色的頭發，看不出與前幾年執教皇馬時有太大改變。十幾年前，他登上聯盟杯冠軍領獎臺，開始走上成功之路。經歷了一次挫折，看來又要完成一次輪回。

穆里尼奧與翻譯

打聽臨時的混合采訪區在哪里，工作人員都說不出所以然。眼看曼聯的大巴已經基本坐滿，我沒等貝里索的新聞會結束，就動身離開球場，彼時已經是次日凌晨。走向幾公里外的停車場，總覺得少了點什么：比賽不過癮？沒有拍到球員特寫？還是餓了？啊，塞爾塔球迷沒有在中場休息時唱Rianxeira！

“里安碩姑娘你別走，潮起潮落你會暈船！”如果當時全場唱響這首加利西亞的小調/代國歌，或許就不會輸球了。